玲骨缚苍生_第6章

子时的更漏声穿透璇玑宫三十六峰，云昭跪坐在三清殿的玄冰玉砖上。青铜铃在掌心泛着幽蓝荧光，铃舌骨刺正将昨夜拓印的禁地符文刻入她腕间血脉。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，七十二盏鲛珠灯突然同时爆裂，琉璃碎片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——坎上离下，未济。

"该启程了。"青鸾啄开窗棂，翠羽间缠着半截傀儡丝，"慕晚舟的药庐..."

话音未落，青铜铃突然脱手飞旋，铃身裂纹渗出金红液体，在虚空绘出完整的《烛龙契》。云昭瞳孔骤缩——阵眼竟在师尊闭关的冰魄洞！

辰时三刻，璇玑宫议事殿。

十二根盘龙柱上的明珠蒙着血雾，云昭跪在阴阳鱼阵眼处，看着自己拓印的符文悬浮在长老们面前。当讲到青铜铃吞噬慕晚舟的场景时，左首第三席突然传来玉器碎裂声。

"荒唐！"丹鼎长老拍案而起，怀中炼丹炉腾起青烟，"玉衡掌门闭关前亲口说过，青铜铃乃是镇压心魔的..."

他忽然噤声。悬浮的符文突然暴长，化作锁链缠住十二长老的咽喉。云昭惊觉地面阴阳鱼正在倒转，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握着半枚染血的锁魂钉。

"师妹好手段。"慕晚舟的声音从殿梁传来。他指尖缠绕的金线正没入丹鼎长老天灵，"连《离魂傀儡术》都学会了。"

云昭挥剑斩断傀儡线，寒玉剑却刺入自己左肩。剧痛中记忆翻涌：三日前正是她亲手将锁魂钉打入玄冥心口，而慕晚舟在阴影中抚掌而笑。

九幽渊血祭坛上，玄冥心口的窟窿正渗出冰晶。十万妖兵跪拜的轰鸣声中，他捏碎最后一块冰棺碎片。镜妖呈上的水镜里，映出璇玑宫正在发生的哗变。

"主上，要提前发动吗？"双头蛟的利爪撕开空间裂缝。

玄冥抚摸着水镜中云昭染血的脸，尾骨新生出的冰尾突然穿透镜面。当他的手掌穿过虚空掐住慕晚舟脖颈时，璇玑宫地脉突然震颤，镇妖塔顶端的青铜钟自鸣三十三响。

"游戏该结束了。"玄冥的狐尾缠住云昭腰身，将她拽入虚空裂缝，"百年前你选天下，这次..."

云昭在时空乱流中睁开眼，发现自己站在弱水河畔。对岸的玄冥正在剜出妖丹，而百年前的自己手持青铜铃，铃舌骨刺滴落着金血。当她试图呼喊时，慕晚舟突然从背后将傀儡丝刺入她脊椎。

"这才是真相。"慕晚舟贴着她耳畔低语，"你才是最初的堕仙。"

记忆如洪流冲破封印：百年前是她为求长生盗取《烛龙契》，是她在玄冥妖丹中种下噬心咒，更是她将九幽渊十万妖族炼成傀儡。而玉衡真人...不过是她斩出的善尸！

璇玑宫三十六峰同时崩塌，云昭在废墟中握紧寒玉剑。剑柄宝石碎裂，露出里面冰封的婚书——正是玄冥当年用狐尾血写就的"永结同契"。青铜铃在掌心重聚，铃舌骨刺突然软化，化作银丝缠上她无名指。

"该醒了。"玄冥残魂自铃中浮现，指尖轻点她眉心。鎏金妖纹自额间蔓延，云昭看见冰魄洞中，玉衡真人正将自己的善念注入青铜铃。

九幽渊十万妖兵冲破结界时，云昭的狐尾扫平了最后一座山峰。慕晚舟在血泊中狂笑，傀儡丝正将他的魂魄缝入地脉："你以为轮回能改变什么？我们..."

玄冥的残魂吻去云昭眼角的金泪，带着她坠入弱水河。河水倒卷苍穹，青铜铃在漩涡中裂成星屑，每一粒都映着他们百年前拜堂的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