玲骨缚苍生_第13章

子时的月光漫过璇玑宫七十二峰，在藏书阁的青铜地砖上投下蛛网般的暗纹。云昭赤足踏过《九幽录》泛黄的纸页，足下星图随步生辉。青鸾衔来的冰魄莲突然爆出幽蓝火焰，将案头琉璃盏映得如同幽冥鬼火。

"坎位地脉有异。"青鸾的喙划过羊皮卷边缘焦痕，"慕晚舟在篡改往生阵的星轨。"

云昭的指尖抚过寒玉剑柄，剑身浮现出冰魄洞的倒影——玉衡真人冰棺上的镇魂钉正在松动，棺盖缝隙渗出的金血凝成卦象：雷水解。

寅时三刻的寒露浸透夜行衣，云昭将幻影披风系紧。青鸾翠羽间缠绕着十二根鎏金丝，每根都系着不同效用的灵丹："赤丸破瘴，青丸续命，紫丸可暂时提升三倍灵力——但会灼烧经脉。"

她最后检查灵犀护盾的阵纹，这是用三百年前烛龙褪下的逆鳞炼制而成。当指尖触到护盾核心的龙睛石时，前世记忆突然闪现：玄冥在弱水河畔剜出这颗龙睛时，九条狐尾被天雷劈得焦黑。

"走吧。"云昭将灵眼石嵌入额间，淡金色的光晕笼罩全身。这是用慕晚舟药庐的千机蛊炼化而成，能看破三丈内所有禁制。

后山禁地的月华泛着诡异的青灰色。云昭踏碎枯枝时，惊觉脚下泥土竟在蠕动——那些看似普通的落叶，实则是用傀儡丝编织的警戒网。青鸾吐出琉璃火，火焰触及丝网的瞬间，整片山林突然亮起万千血色瞳孔。

"是千目阵！"云昭的冰绫绞碎最先扑来的三只血瞳，寒玉剑劈开虚空画出血遁符。那些被斩碎的眼球在空中爆成毒雾，腐蚀得灵犀护盾滋滋作响。

当他们冲破最后一道血幕时，山谷入口的禁制光幕正在扭曲。那些符文不再是死物，而是如活蛇般游走的咒文，每条蛇头都衔着半枚锁魂钉。

云昭咬破舌尖，将精血喷在灵眼石上。金光照耀下，咒文蛇群突然停滞，露出核心处逆鳞状的阵眼。这是唯有烛龙血脉能解的死局——当她将寒玉剑刺入逆鳞纹路时，剑柄宝石中的龙睛突然流出血泪。

光幕轰然破碎的刹那，无数冰锥自穹顶坠落。青鸾的琉璃火织成天罗，云昭踏着火网凌空翻转，广袖间飞出十二枚赤丸。丹药爆开的毒瘴与冰锥相撞，竟在半空凝成血色曼陀罗。

通道尽头的双生门前，阴阳鱼阵正在吞吐星辉。云昭的冰绫触及阳门时，门环上的饕餮纹突然睁眼，吐出的却不是烈焰，而是慕晚舟炼制的噬魂丝。青鸾俯冲啄向阴门睚眦纹，那兽首竟发出玉衡真人的声音："昭儿，回头！"

"雕虫小技。"云昭剑穗上的青铜铃突然长鸣，铃舌骨刺穿透阴阳鱼目。双门洞开的瞬间，十万支灵力箭如星雨袭来，每支箭镞都刻着云昭前世的生辰八字。

灵犀护盾在第三波箭雨中碎裂，云昭的肩胛被洞穿。金血溅在《九幽录》封面时，那些焦黑的符文突然活过来，化作鎏金锁链绞碎箭阵。青鸾趁机将紫丸塞入她口中，经脉灼烧的剧痛中，云昭看见自己脊背浮现完整的《烛龙契》。

当最后一支灵力箭钉入石壁时，通道尽头传来锁链崩断之声。云昭踉跄着推开青铜门，门内悬浮的并非钥匙，而是三百年前自己封存的记忆光球。每个光球里都是她与玄冥的拜堂场景，最后一幕却是她将锁魂钉刺入他心口。

"原来如此..."云昭抚摸着光球中玄冥破碎的妖丹，腕间青铜铃突然暴长。铃舌银丝穿透光球，十万记忆碎片涌入识海——那些轮回中被她亲手斩断的狐尾，此刻正在脊背灼烧出九道血痕。

青鸾的悲鸣响彻山谷时，云昭的龙角刺破额间皮肤。额心血痕化作鎏金纹路爬满全身，她终于看清《九幽录》缺失的最后一章：逆天改命者，当以挚爱为祭